从山岳之巅到古街小巷，从大漠敦煌到东海之滨，在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人从众”的景象无处不在。无论是一天三省的“旅游特种兵”，还是举家慢游的家庭游客，都成为这个旅游业报复性复苏时刻的参与者。在这个假期，敦煌堵骆驼、夜宿黄山公厕等话题一度冲上热搜，而在“五一”前，部分酒店价格过高、民宿毁约的情况也引起网络热议。过去三年承受巨大压力的旅游业迎来强势复苏，但上述“美中不足”也在督促行业寻找更加理性的发展路径。
游客的热情超出预期
这个“五一”假期，旅游消费呈现“井喷式”爆发。“售空”“售罄”“约满”成为高频词：热门线路车票开售即售罄、机票售空、酒店满房、景区约满……这些现象无一不是对旅游业强势复苏的最好诠释。
多家在线旅游平台和数据服务公司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五一”的各项旅游相关数据均达到近年来“五一”国内游峰值：携程发布的《2023年五一出游数据报告》显示，“五一”假期国内景区门票票量同比增长9倍，较2019年“五一”增长超2倍；根据飞常准数据，截至5月3日17时，今年“五一”假期国内客运航班日均执行量约13412班次，较2019年同期增长超1成；去哪儿大数据显示，热门城市酒店预订量超疫情前1.9倍；木鸟民宿数据显示，2023年“五一”假期民宿订单达到2019年“五一”假期订单的5.17倍。
马蜂窝大数据对出游人群画像进行了分析，“五一”出行的游客中，90、80后占比增至75%，较春节假期增长4%。同程大数据显示，在2023年“五一”假期的出游人群中，学生群体占比显著提升，以机票订单为例，该群体的占比从去年同期的25%左右提升至今年的30%左右。
“五一”游客量的激增甚至超出部分业者的预期。洛阳白云山旅游度假区营销中心副总经理杨帆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五一”期间实际接待游客人数超出预期的40%。市场的爆发也让目的地承受了一定的接待压力。河南云台山旅游景区副总经理吴佩萌告诉记者，为应对巨大客流量，“五一”期间，仅该景区就有员工及公安、消防、卫生、电力等多部门约3000人保障接待工作。
游客高涨的热情甚至让正在闭门改造升级的景区不得不部分开放。大连金石滩国家地质公园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景区3月开始对年久失修的栈道进行升级改造，景区计划于暑期完成改造后开放。但是由于“五一”前有不少游客咨询，因此景区提前开放了部分已完成施工的线路。
“‘五一’看流量，暑期和‘十一’看效益”
值得关注的是，尽管出游人数和旅游收入各项数据都创下近年来新高，但人均旅游消费却较疫情前有所下降。5月3日，文化和旅游部发布的数据显示，经测算，2023年“五一”假期，全国国内旅游出游合计2.74亿人次，同比增长70.83%，按可比口径恢复至2019年同期的119.09%；实现国内旅游收入1480.56亿元，同比增长128.9%，按可比口径恢复至2019年同期的100.66%。按照这一数据计算，2023年“五一”假期人均旅游消费较2019年下降100元左右。旅游业的全面复苏依然面临着挑战和压力。
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世界旅游城市联合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文化和旅游部“十四五”规划专家委员会委员张辉分析称，国内游方面，目前年轻人出游较多，但老年人旅游还未完全恢复。整体旅游市场能否恢复到疫前水平，要重点关注暑期和“十一”。“我们常讲：春节看人气，五一看流量，暑期和‘十一’看效益。”今年“五一”前，各地政府加大宣传力度和保障服务，游客此前压抑的需求爆发，上述因素让“五一”假期客流超出预期。但是旅游业的整体恢复不仅要看节假日，还要看非节假日的水平。此外，虽然市场端需求旺盛，但整个旅游业产业链的恢复仍需一定时间，如关门的景区、酒店重开，人才回流等都需要一定时间。而入境游和出境游由于受国际形势等因素影响，完全恢复还需更多时间。
落实带薪休假，缓解“人从众”
在“五一”报复性出游背后，“人从众”衍生出的各种现象频频引发热议。酒店价格涨幅过大、民宿主为涨价临时毁约、游客夜宿黄山公厕、敦煌堵骆驼等话题轮番出现在热搜榜单上。游客想吃热门餐厅可能要等几百号、打不到车只能步行数公里、抢不到坐票只能“站过去”，有网友戏称，“自己被迫‘军训式旅游’”。旅游本是一种带给人美好享受的体验，但在假日人山人海的背景下，旅游体验难免大打折扣。
对此，张辉分析称，总体而言，我国住宿业、旅游业的市场供给是充足的，但节假日短期人流量激增导致“过剩需求”，冲击市场供给。“这也是旅游的季节性决定的。”他进一步解释说，供给方不可能根据需求高点建造酒店，否则淡季将面临亏损。“由于我们的带薪休假制度没有完全落实，因此游客会集中在公共假期出游。全民休假必然会导致旅游需求短期超出供给。落实带薪休假，通过错峰出游平衡旅游需求和供给关系是很多国家采取的方法。”而对于如何更好落实带薪休假制度，张辉建议，可以通过法律将最低休假天数像最低工资一样写入劳动合同。
中国旅游研究院院长戴斌也表示，“节假日集中出游的解决之道在于落实带薪休假”，“这件事呼吁了多年，是拿出切实办法并列入考核督办事项的时候了。”携程董事会主席梁建章也建议，为避免“五一”期间出现的种种问题，应进一步落实带薪休假制度，鼓励企业灵活办公，学校增加春秋假制度和假期设置等。
对于业者来说，在经历了这个火热的“五一”后，是时候乘着复苏之势探寻高质量发展之道了。奇创旅游集团总裁马磊表示，旅游需求端的升级迭代，对供给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不断推动着文化旅游的高质量融合发展。
游需求形态存在不匹配的状况，景区对应的是观光旅游需求，随着度假、休闲、技能性旅游需求增多，业界应提供与之匹配的度假区、露营地、滑雪基地等，但目前很多地方还是热衷于打造5A景区，对露营地等方面的建设并不上心。此外，实现旅游业的高质量发展还应重视旅游的投入产出比以及发挥旅游的溢出效应，通过旅游为更多产业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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